此页面上的内容需要较新版本的 Adobe Flash Player。

获取 Adobe Flash Player

您当前的位置:首页 > 红青会 > 红色青年

六小龄童:超级英雄30年

时间:2015-11-27 10:10:05  来源:南窗风  作者:

  十几年来,六小龄童如果不愿意让孙悟空谈恋爱,那他就接不到孙悟空的电影角色。这种情况让他郁闷,也让他斗志更炽,直到《敢问路在何方》最终敲定。

  

  六小龄童本名章金莱,但很多人称呼他为“六老师”,始于误会,而盛于尊敬。

  经常有人突然认出了他,兴奋之余连提问都变得逻辑混乱:“你不就是演六小龄童的孙悟空吗?”

  角色和他本人融为一体,在大众认同当中再也不能剥离,在中国很难找出第二个这样的演员。别人演孙悟空,人们会评论,这个有点像,那个不够像,而唯独对他,一切比较性的词语都消失了,似乎他就是孙悟空,孙悟空自己当然不存在“像不像孙悟空”的问题。

  1986年,六小龄童版《西游记》首播,至今将满30年,他在好几代中国人的精神世界里,当了30年超级英雄。

  一个演员,一部戏,作为共同的精神资源,深刻介入一个民族的心理结构,这很罕见。在30年现代化路途当中,价值观不断横向分化、纵向断裂,社会共识的达致变得越来越艰难,而一旦谈到他,人们的意见就暂时统一起来了。

  这很有意思。

 

  人猴一体

  9月8日上午,六小龄童比约定的时间早得多抵达采访地点。鸭舌帽、短袖衬衫、齐膝短裤和一双红色的球鞋,一身年轻化的随意穿着。

  我们的女摄影师对我耳语:“他好普通啊。”

  这是一种跟六小龄童本人关系不大的印象,源自人们对“另一个他”的期待。“另一个他”存在于想象当中,是光彩熠熠的“神”。

  年轻人第一次见到他,第一句话大多是:我是看着你的《西游记》长大的。接着第二句话往往是:你怎么这么老了呀?

  六小龄童会笑着说:“你就可以长大,我就不能变老?”

  的确,对不少人而言,比发现自身变老更难接受的,是发现六小龄童变老,因为孙悟空是不会老的。

  孩子们看电视,本就没有在演员与角色之间明确区分的意识,而他塑造的形象又太过深入人心,以至于在潜意识里,“六小龄童=孙悟空”。这种关系,有点像美国电影里的超级英雄,平时是个不起眼的小市民,遇到灾难的时候就变成尽人皆知的那个形象。

  “我女儿小的时候,一直认为我就是孙悟空,还问我说,爸爸你跟超人谁厉害?”

  孩子终要成人,“70后”到“00后”,精神构成里都有一份与六小龄童相关的孙悟空情结。因为在他们的社会化过程中,六小龄童以《西游记》中的形象深刻地介入。不管长大后的孩子属于什么阶层、从事什么职业,都对六小龄童保持着相当一致的认知。

  他坐出租车,司机常常不肯收钱。“你要是给钱那就是骂我,我看了你30年的戏,没花过一分钱。”车费实在塞不过去,他就送给对方一套印着剧照的明信片。

  4月29日,六小龄童版的孙悟空形象入驻北京杜莎夫人蜡像馆,在全球范围内,神话人物还是首次进入这家英国蜡像馆。没放多久,蜡像就被摸坏了,不得不进行历时13天的修复。有人激愤于游客素质有待提升,而六小龄童则感动于人们的喜爱。

  他认为自己是中国最幸福的演员,将功劳归于时代和机遇。“我很幸运地碰上了一个好的时代。”

  不过,这个形象的成功显然不能仅仅归功于“在精神产品匮乏的时代幸运地接到了一个好角色”。他生于猴王世家打下的传统猴戏功底、剧组人员的无私与敬业、艺术与商业保持距离,都是他所说的“好时代”的构成要素。

  “那时候25集的剧,拍了6年,为了一个更准确传神的眼神镜头,整个剧组可以回到十里地之外重来一遍”,六小龄童说,“现在25集两三个月就完成了,高科技再多、拍摄再复杂,顶多就是半年。”

  他认为,即使原班人马在今天的社会背景下来拍摄《西游记》,也“拍不出来”。

  人猴一体的效果,来自时代的苛刻。

  他语速急促,思维灵敏,逻辑连贯性就像树上矫捷的猴子。当他描述孙悟空的动作与神态的时候,人猴界限更会变得模糊,他会突然站起来,示范发怒、欣喜、沮丧等情绪的表现方式,此时,那个不普通的他就出现了。

  女摄影师回去整理照片,感慨地说,看照片都像看戏一样。

 

  猴王的反击

  六小龄童和他塑造的孙悟空从未过时,但时代本身却会过去。

  进入新世纪后,社会在继续保持对六小龄童版《西游记》高度认同的同时,对其他以《西游记》为名却与小说本身关系不大的影视作品,也并未加以排斥。

  各种各样的孙悟空出现了,或丑如妖怪,或吊儿郎当,或色情搞怪。孙悟空和白骨精谈恋爱、女演员饰演的唐僧和孙悟空存在暧昧关系、唐僧爱上了女妖精、师徒四人饮用了子母河的河水之后生下了孩子……

  “这有意思吗?”在将近两个小时的谈话中,这句反问的出现频率很高。

  我早已料定他仍旧无法释怀。2004年,我在北京听过他的现场演讲,其中一部分内容就是批评对《西游记》的恶搞。“一些片子,开始拍之前就是把‘恶搞’作为初衷,这不是很奇怪吗?恶意乱搞,竟然成为你的动机。”

  作为一名传统戏曲艺术家,六小龄童身上传承着这个群体谦谦君子的共性,他在批评那些不严肃的作品时从不点名。当然,人们一听就知道在说哪一部戏。

  那时《大话西游》正风靡大学校园,这套1995年上映的票房并不理想的系列电影,被大学生自发捂热,并向校园边界之外溢出。孙悟空是个痞子,本当降妖伏魔却与妖怪情意绵绵,唐僧变成了“唠叨嘴”,“千古一完人”变得滑稽可笑,而且这些新塑的形象,正在一些群体心理上内化。

  六小龄童坐不住了,“我感觉必须主动出击”。他发下宏愿,要进入校园,做1000场讲座,对抗恶搞作品对年轻人价值体系的侵蚀。“现在已经讲了700多场。”

  正是这一决定,让孙悟空从神话跳入现实,继续“斩妖除魔”,只是,这次面对的“妖魔”是剧变着的社会心理。

  这是一种非人格化的对象,与之“斗争”更显艰难,在各种可选择的方式中,最艰难的无疑是凭借一己之力,现身说法。

  这会让一个人筋疲力尽,六小龄童偏偏选择了这一方式。

  他讲课的学校遍及海内外,场场爆满。为了听讲,学生逃课,老师也“逃课”。所讲的内容,60%以上是一样的,“包括拍摄的艰苦、家族背景、个人努力和碰到困难和挫折是怎么过来的”。即便如此,却仍不断收到邀请函,分身乏术。“年底马上要去澳门大学、澳门科技大学,我只能挑选一些没去过或者去得少的地方。”

  我知道此言非虚。当天六小龄童把我们对谈的照片发到了微博上,复旦大学星空讲坛就向我询问他的联系方式,希望邀请他去演讲。

  他认为,这种对经典与名著的捍卫是必要的。“如果我不进入学校讲课,接近年轻人,恶搞《西游记》的现象100%会更厉害。”

  六小龄童的孙悟空和其他孙悟空,其实分处在两个不同的空间维度里,根本无法对话,就像堂吉诃德对着风车挥剑。他真正对抗的也许不是恶搞,而是一种价值分裂的社会潮流,从社会变迁角度看,这是一种不可抗力。

  这一潮流席卷全社会,而在艺术领域受波及最小的,恰恰是六小龄童。从他无论讲课到哪里都会万人空巷来看,恶搞产品丝毫无损于经典版本的地位。只是,因为热爱,因为半生的情感投入,他对“西游记”、“孙悟空”、“唐僧”、“陈玄奘”这些名词都十分敏感,难以忍受它们被低俗化。

  他强调规范,别人宣扬自由,说得多了,他便被一些影视圈的人称为“西霸”。“《西游记》又不姓章,你管得着吗?”

  这反而激起了他的猴王血性:“我还就管定了!”

 

  大圣归来

  他对恶搞的批评已经广为人知,他自己形容,说多了“就跟祥林嫂似的”。有网友就说,猴哥啊,你这样不停地说,不如自己拍一部好电影出来,事实胜于雄辩嘛。

  大众在期待,他也一直在朝思暮想:某一天,“孙悟空演的孙悟空”登上大银幕。他今年56岁,却丝毫没有发福,勤奋的练功使他保持着合适的身材。

  合适,是对扮演孙悟空而言。

  这一天已不遥远,中美合拍3D电影《敢问路在何方》即将开机,六小龄童出演孙悟空。我的采访结束之后,他就匆匆赶去见美国来的客人。

  我问他:“这一次不会有变数了吧?”

  提出这一问题,是因为我知道他渴望拍一部《西游记》的电影,至少已经十几年,2004就听他讲述过自己的电影梦想。

  十几年来,拍电影的机会有很多,也有不少国内顶尖的电影公司请他出演,但最后他都放弃了。“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,就是要让孙悟空谈恋爱。他们说,我们很尊敬你,但市场是残酷的。”

  在那些投资者们看来,孙悟空不谈恋爱就没有人愿意掏钱看,但这并不确定。确定的是,六小龄童如果不愿意让孙悟空谈恋爱,那他就接不到孙悟空的角色。

  “我能不能自己拍?”他到处去找钱,“老板们都很客气,但他们宁愿花2万块钱请我吃一顿饭,也不肯投2万块钱帮我拍戏。”

  这种情况让他郁闷,也让他斗志更炽,一直在努力,直到《敢问路在何方》最终敲定。 “不会有变数了,合同都签了,就剩下什么时候拍、怎么拍的问题了。”

  合作方是美国派拉蒙影业,孙悟空是六小龄童,猪八戒还是马德华,二郎神将是韩国人,如来佛很可能是印度人,这是一部典型的跨国电影。“放心吧,可能会跟原著有区别,但孙悟空的魂儿不会变。”

  “美国人拍电影很认真,我们一开始想,明年就是猴年,要是能在猴年上映最好,但美国人不明白,为什么要猴年上映?要做一个精品,在他们看来是无法进行时间设定的,一部《阿凡达》,从筹划到完成一共历时12年。”

  六小龄童似乎又感受到了1982年开始拍《西游记》时的氛围,他说,自己 “又赶上了一个好时代”。

  神采奕奕中,似见大圣归来。

 

  一生悟空

  因为批评,在娱乐化的社会背景下,六小龄童在新闻里被片面展现出“好斗”的形象,但“好斗”,不为博名。

  “我在演讲前有时会问一声,在座的有没有没看过我们那一版《西游记》的?十几年来从来没有一个人举过手。电视台的朋友有一个说法,收视率不行了,就播《西游记》,马上就上来了。当然这有点夸张,但也可以说明,自我推销对我来说没有必要。”

  一遍一遍地重播,到去年11月,全球重播次数已超过3000次,六小龄童的知名度在时光荏苒中不断滚动。

  当年电视剧的拍摄不像正在筹拍的电影那样,多国合作,但它产生的影响却是跨越国界的。

  在越南,他的知名度不亚于国内。越共中央总书记阮富仲、越南国家主席张晋创来中国访问,都要求面见六小龄童,张晋创还挥笔题词:“愿孙悟空同志成为越中人民友好的使者,希望美猴王在天空永远翱翔。”

  “孙悟空同志”—和孩子一样,将角色和演员糅为一体。

  去年越南爆发打砸中资企业事件,造成中国人员死伤,中越关系受到影响。六小龄童在其后前往越南做文化交流,受到热烈欢迎,越南百姓用含糊不清的汉语喊着“孙悟空”、“六小龄童”,躬下身来,让他在衣服上签名。

  他去印度,情景如出一辙。

  这让他对《西游记》、孙悟空的理解,渐渐超出小说、传统戏曲以及影视作品,而延伸到一个更开阔也更有意义的层次。“这是一部‘大和’的作品,它超越语言,沟通心灵,寻求和平。”

  遥想盛唐,玄奘大师跨国求经的意义,不外乎此。六小龄童说,唐僧和孙悟空合二为一,就是玄奘大师。

  我问:“可不可以这样理解,唐僧是玄奘大师理性的部分,而孙悟空则代表内心的激情?”

  他答:“你说得很准确。”

  谈话进行到这里,六小龄童对于“恶搞”的不容忍态度,变得更容易理解了。在他心目中,唐僧和孙悟空都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虚构人物,而是玄奘大师的一部分。而这位意志力冠绝古今的大和尚,被誉为“千古一完人”、“民族脊梁”。孙悟空和唐僧作为他的一部分,我们当然需要严肃对待。

  人们很少这样去理解他,所以他说,“此前我无数次接受采访,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谈问题”。唐僧不是那个被恶搞的“唠叨嘴”,孙悟空也不是那个“祥林嫂似的孙悟空”。

  原本,六小龄童是要去上大学、读硕士的,却因为哥哥小六龄童不幸去世,回到了传承家学、发扬猴戏的路径设定中,然后遇上了电视剧《西游记》。从此,他的人生就和孙悟空绑定在一起,和西游文化绑定在一起,注定为此毕生奔劳,他真正的“九九八十一难”,开启于“取经归来”之后。

  我问他,这样生活累不累?他说,这是兴趣,也是责任。

  一时悟空,一生悟空。

 发表评论         共有条评论
用户名: 密码:
验证码: 匿名发表

图文推荐

热评排行

点击排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