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问吴敬琏同志：市场化会不会亦步亦趋陷入周期性经济危机？

吴敬琏研究员：你好!

　　我向你请教第三个问题，市场化后社会经济是健健康康还是周期性经济危机噩梦连连?做社会制度设计和做其它设计一样，一定要预判这样设计近期、远期是什么效果。

　　一、人类社会追求经济最理想的状况

　　几千年来，人们总是在向往美好、健康、和谐、其乐融融的大同社会。生产经济是人类社会的基础、根本、主要活动。所以，只有社会生产经济达到最理想的状况，才有可能是人们向往的美好大同社会。

　　你是经济学泰斗，社会主义理论权威，我就班门弄斧提出社会经济理想状况五大要求：

　　1、社会生产经济充满活力

　　社会生产经济，本质是人们劳动创造的生产经济;没有人的劳动创造，人类社会都没有，哪有什么社会经济?所以，只有人人自觉主动地积极劳动，充分发挥自己的劳动创造主观能动性，社会生产经济才充满活力。强迫劳动可以增加经济总量，但强迫不出人的主动性，就没有创造性，就没有社会经济的真正活力。

　　人，首先是要生存、生活，有物质资料才能生存、生活，所以，人们主观上主要是为自己及家人生存、生活需要物质资料而生产劳动，其次是为自己社会的管理建设和群体帮助而生产劳动，一句话，人生产劳动的根本目的是自己要获得劳动成果。

　　所以，人类社会生产的根本目就是：为人们生存、生活需要物质资料而生产劳动!

　　人人为根本目的而生产劳动，才有劳动的自觉性，积极性，创造性，社会经济才有活力，人与人之间才不会有你死我活的对抗，社会才融洽;劳动量投入、劳动时间才经济，少做甚至不做无用功;自然资源消耗才经济，少甚至不浪费自然资源。

　　以下三种生产形式，保证人们是为根本目的而生产劳动，社会经济真正充满活力：

　　一是个体所有制：劳动成果直接归生产者所有。

　　二是“自由人联合体”：劳动成果按劳分配基本归生产者所有。

　　三是共产所有制生产：劳动成果按需分配基本归生产者所有。

　　2、生产力高水平

　　高生产力水平，就能创造出完全满足人们生存、生活正常需要的物质资料量;就能减少人们的劳动时间，有更多的时间去娱乐，从事其它自己感兴趣的活动;人就是自由的人。但生产力是渐进式地在向前发展、提高;不可能短短几年几十年的努力，生产力就提高到一个新的阶段水平，所以，看生产力水平，主要是看它的发展情况。

　　3、社会经济长期平衡

　　平衡，就是对立的各方在数量或质量上相等或相抵。社会经济平衡，就是社会方方面面经济力量的社会平衡度是基本相同的。

　　社会经济平衡，主要是生产与消费的平衡。因为生产要经过分配、交换才能形成社会生活、生产的实际消费能力。分配不合理，就有可能造成生产过剩经济;生产资料生产与生活资料生产的不平衡。其次是各行各业生产力基本平衡;居民收入分配基本平衡;区域发展基本平衡;经济发展与生态保护基本平衡等。

　　4、社会经济长期协调

　　社会经济协调，就是经济的各方面配合得适当。

　　一是生活资料经济协调。人们生存、生活需要各种各样的物质资料，即各种各样的产品。社会创造出的各种产品，都能基本满足需要，又没有积压，就是全社会生活资料经济协调。当下生活资料经济协调;五年十年后，还协调，就是生活资料经济眼前与将来是协调的。

　　二是社会经济发展协调。人的主观能动性决定，社会经济总要向前发展提高，规划五年十年二十年社会经济发展、提高到什么样子，只有方方面面协调起来，配合得适当，经过共同努力，才能实现规划，保证社会经济的发展、提高。远一点说，是经济基础水平决定的也是它需要的整个社会发展建设的协调。

　　5、社会经济持续健康发展

　　健康，是指人身体、精神、心理上正常，处于良好的状态。引申到社会经济，就是社会生产、经济的方方面面运转正常，处于良好的状态，没有经济病，今后也不会有经济病。

　　二、中学生都知道周期性经济危机与市场化如影随形

　　十八世纪中叶，蒸汽机发明出来，开始机械工具生产，生产力大大提高，资本生产各要素与市场结合，市场经济体制诞生，资产阶级战胜了封建地主阶级，形成市场化经济。

　　市场化经济形成后还不到50年，1825年左右，英国爆发了第一次经济危机。从此，危机就与市场经济国家如影随形，大约每十年发生一次，如1837、1847、1857、1866年的经济危机。第二次工业革命以后，危机更为频繁，直到走向世界大战。可以说，两次世界大战都是市场经济危机的直接产物。远的经济危机，经历者都作古了，只有浩如烟海的文字里还清清楚楚地记载着。就说还有大量经历者健在的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世界经济危机，简直就是人类社会的巨大灾难，世界经济史定论为世界经济大萧条。这次天昏地暗的世界经济危机史，应该是经济学者必须知道的的一个内容吧。更近的是2008年开始的世界金融危机，十年过去了，恢复期都还没有真正到来，繁荣期的影子都没有，有些人就只能做繁荣期的美梦。这是不是市场化衰竭了的表现——已经没有挣脱经济危机，起死回生的能力了?

　　市场经济经过几百年的建设，发展，相当完善、成熟，有多如牛毛的制度规定、法律、法规;但至今也没有解决周期性经济危机问题，反而危机的范围更大，破坏更严重。

　　几百年来，资本主义经济学家、政治家，绞尽脑汁，冥思苦想，先后开出了多种治疗周期性经济危机病的“药方”，但收效甚微，这个问题暂时缓解了，新的问题又冒出来，“间日疟”经济危机“摆子”照样打。2008年的经济危机还陷在泥塘中。

　　凭这两点理由就可以结论，市场经济周期性经济危机是无药可医的绝症。

　　但你却对市场配置生产要素，对市场调节社会经济、生活，崇拜得五体投地，看成人类社会的法宝，认为“市场决定资源配置是最有效率的一种方式”。“现在我们看到的效率不高，甚至近一个时期的下滑，根本原因就是大量的资源配置还是在由政府决定，不是市场在配置造成的”。“行政手段去产能，这是计划经济”。

　　只有把市场化两三百年来无数次经济危机之痛，忘得一干二净的人，才有可能对市场化情有独钟，五体投地崇拜它。人们都记得市场化的历史，你怎么就记不得了?是年岁大，记忆力差，健忘了，还是“贵人多忘事”?还是屁股坐在资本私有化的板凳上，要把社会主义生产资料公有制自我完善搞成过去式?

　　三、中学生都懂周期性经济危机与市场化为什么如影随形?

　　你是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研究的权威，很有可能这是你过去研究的一个重要题目，怎么会不清楚这个问题呢?是忘记了，还是并没有真正搞清楚，还是信仰变了?

　　学了马克思关于资本主义经济学常识的人，脑子里都有深刻的记忆，社会出现周期性经济危机，是资本主义市场化经济体制基因决定的，造成的：

　　贪婪的资产阶级，挖空心思、绞尽脑汁少给雇佣者分配，也就是少给社会购买力分配;而挖空心思、绞尽脑汁给资本积累扩大生产多分配，疯狂扩大生产。这就造成支持生产的购买力不足，生产总是存在过剩的问题，日积月累五年十年，过剩严重到生产再也无法继续进行了，就只有爆发经济危机，破坏掉一部分经济，一部分生产力，使生产与购买力大致平衡，危机结束，开工恢复生产。但资本家的本性决定，开始生产又在为下一次危机准备过剩。

　　这就是马克思对经济危机的“病理分析报告”，根源在生产资料私有资本制上：社会经济应该有计划性，而私有资本制无政府主义的生产，否定了社会经济的计划性，必须平衡、协调的基本原则，总是有一些过剩的生产。

　　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学不同意马克思对周期性经济危机的病因、病理分析及诊断，但至今他们也拿不出自己对周期性经济危机的病因、病理分析及诊断意见;就成了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二百五，开了无数的药方，社会经济“间日疟“摆子”照常打。

　　你不会否认几百年无数次的经济危机，都是市场方式在配置资源，在调节而发生的吧?但你却说，“市场决定资源配置是最有效率的一种方式”。恐怕只有经济学泰斗你才能不顾市场几百年的历史事实，蛮横地做出让人嗤之以鼻的结论吧?

　　当下，是市场化在配置住房生活资料资源。全国有25%的即几千万套住房是空置的，有的人有几十套甚至几百套住房;另一方面，不少老百姓却没有住房，只能窝居、蚁居，甚至没有地方住，只能睡在大桥下，或者露宿街头。宝贵的住房资源被惊人浪费，恐怕只有经济学泰斗你才能说，这就是“市场决定资源配置是最有效率的一种方式”吧。

　　市场决定资源配置，两个世纪之交前后，疯狂发展钢铁、煤炭、水泥等，造成产能严重过剩，近十年来，国家不得不采取措施铁腕去产能：关停废掉一部分生产能力。花大量人力物力财力，幸幸苦苦建起来的工厂，没有怎么生产因产量严重过剩，就不得不把它废了，这是不是严重浪费、破坏?恐怕只有经济学泰斗你才能说，这就是“市场决定资源配置是最有效率的一种方式”吧。

　　为什么市场配置、调节资源会造成几百年无数次的经济危机呢?我认为，主要是市场配置、调节社会资源存在三大突出的问题：

　　第一大问题：市场化体制纵容人性贪婪恶的一面为动力来发展社会经济

　　人生存生活必须有物质资料，所以，人有贪婪物质资料、金钱恶的一面。市场化体制，就是鼓励人们，不顾一切积累资本，通过资本生产残酷剥削雇佣工人，发大财，成为富贵的体制。人人都梦想发大财成为大富大贵，就节衣缩食地把自己的财产变为资本投资;资本家就只给雇佣工人能维持劳动力的分配。社会购买力不足，就总是在积累过剩的生产。

　　人类有识之士早在几百年前就一针见血地指出，贪婪，是人类社会的万恶之源，是群居人类社会的腐蚀剂，是撕裂社会，搞乱社会的罪魁祸首。

　　第二大问题：市场调节弱智，低能

　　市场没有一点预测预判能力。不知道，不测算也不会测算投资把工厂建立起来后，会有多大的生产能力，这种产品的社会总产量将达到多少;不会预测计算将来社会有多大的购买力，有多大的需求;就是什么都不管的放任疯狂投资，疯狂生产。市场愚昧不知道社会生产与消费要基本平衡，就根本不管这个基本平衡。市场是按市场价格给劳动人民分配，即给社会购买力分配，不是按社会新创造价值的合理比例关系分配，也就是社会购买力严重不足的分配，造成生产力过剩，严重过剩。对社会一直存在的在为过剩而生产的问题，全然不知，日积月累，最终爆发过剩经济危机，完全是市场弱智、低能造成的。

　　第三大问题：市场是“马后炮”式的调节

　　市场化经济，社会购买力不足，存在过剩生产的问题，市场不调节解决。贪婪的资本不顾一切的疯狂投资扩大生产，这些投资形成生产力后，社会生产过剩就相当严重，必然要爆发社会经济危机。市场对此也不管理，不调节，反而纵容资本家疯狂投资。直到经济危机爆发了，堆积如山的产品卖不出去，大量工厂、商店关门，市场才发出商品降价的调节信号。这是市场典型的“马后炮”式的调节——严重破坏、浪费生产力、物质资料的所谓调节：开始，市场支持、鼓励资本家疯狂投资，但花大量金钱把厂房建起来，把机器设备买回来，刚投产，市场就把厂房、机器设备调节为报废。

　　四、难道没有看出市场化都难逃经济危机噩梦很快就有结论?

　　搞市场化后，本世纪初就出现了产能过剩。2006-2009年，为加快推进产能过剩行业结构调整时期。2009-2012年，为进一步加大力度淘汰落后产能时期。2013-2015年，为铁腕清理严重过剩产能时期。2015年12月，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经济工作“去产能、去库存、去杠杆、降成本、补短板”五大任务，去产能居首。

　　产能过剩，实体经济效益差，社会经济效益下滑，不得不金融放水，大水漫灌，一方面加大基础设施投资来保GDP不难看，另一方面加大了金融炒作，房地产炒作，给人以经济繁荣的假象。这就造成社会金融杠杆高，负债率近300%，金融风险凸显。

　　尤为突出的金融风险是房地产巨大泡沫风险。匡算这个泡沫有20-30万亿之大。高房价几乎把人民群众都排除在房地产市场之外，造成房地产行业生产，几乎是没有消费支持的生产，几乎就是靠市场炒房在维持房地产市场。只有房价不断上涨，炒房才有力量，才能维持房地产市场，而两个原因又在抑制房价不断上涨：一是消费购买力坚决反对;二是社会管理也反对，已经明确必须抑制房价上涨;就是房价不下跌，年年维持一个价位，炒房也维持不了。已经没有什么消费购买力支持的房地产，如果炒房也维持不了，这个巨大的房地产泡沫就只有破，你不认为那将是经济大灾难吗?

　　防范、化解重大风险，是最高层的重要决策，就是防范、化解可能出现的金融危机的风险，也就是可能出现的经济危机的风险。这是从无到有的风险。这是不是市场化的结果?

　　2019/2/9